文|杜虎
这几天,因为“00后大学生扮锦衣卫迎大家返乡”,洛阳文旅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据媒体报道,1月29日下午,官方调查大学生扮锦衣卫迎客:点赞和批评都不必上纲上线记者就大学生扮成锦衣卫迎客一事,致电洛阳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办公室,该办接线人员让打12345,后者称将核实了解此事后再回复。
大学生扮演锦衣卫,每天下午两点至六点半在车站表演,暂时不知这个活动是谁组织的,但很多网友认为,这属于洛阳推广文旅的做法,远的是沿袭淄博烧烤文化的余热,近的是借哈尔滨的声势炒作,没想到翻车了。
现在有两种意见,一种认为锦衣卫是明朝的鹰犬机构,监视文武百官,迫害普通百姓,扮演锦衣卫迎客就很不正确,是宣扬历史糟粕,说轻了是不懂历史常识,严重点讲,是没有树立正确的历史观。这种意见一度占据了上风,不仅让扮演的大学生越解释越心虚,恐怕洛阳文旅部门也大感不妙。
还有一种相反的意见,不满这种将飞鱼服定义为锦衣卫制服的批评方法,认为飞鱼服就是一种汉服,更看重它的服饰文化,不过是一种古代的华服,可以用在喜庆的场合,早已超越了飞鱼服使用的历史场景。这种针锋相对的意见不服气的是,河南说什么做什么都错,认为舆论中存在着对河南的偏见。
明代的飞鱼服,实际上是仅次于蟒服的二品官服。飞鱼不是鱼,而是一种有含糊的龙头、鱼身的虚构形象。明朝历朝历代都严格控制飞鱼服的穿着,因为它隐含着明显的僭越之意。飞鱼服一般是由皇帝赐服,真真切切地说,锦衣卫与宦官是飞鱼服的主要着装人群,说明代的飞鱼服是锦衣卫制服,这个不能说是错。
不过现在不是明朝,森严的着装等级已经消失,飞鱼纹饰早已被单独提炼出来,单纯作为一种古代服饰元素来使用。在这种情况下,飞鱼服与锦衣卫的联系就没那么强,专门研究我国服饰文化的大家沈从文,也从去政治化的角度,将飞鱼作为绸缎中的鱼锦图案来溯源和解释,只说飞鱼服“有一定品级才许穿”,没有专门跟锦衣卫挂钩。
洛阳说要调查才能回复公众,这个“调查”也挺为难。如果说飞鱼服就是锦衣卫制服,那在文化历史名城搞这些不懂历史的做法,就有些讽刺。可如果讲飞鱼服仅仅是汉服的一种明代款式,只怕又要被骂被嘲笑,尽管这种说法可以讲得通。因为服饰总有象征含义,这么说也不讨巧。
由此可见,无论是飞鱼服,还是经常闹出风波的和服,都带着一定的文化敏感性。最好的处理办法,是尽量克制双重标准。比如说,如果你看不惯中国小姑娘穿和服拍照,认为是“精日”“媚日”,那你也不能怪别人说穿飞鱼服就是宣扬鹰犬文化。如果你认为飞鱼服只是普通的服饰,那就不要非得把和服特殊化。
换个角度说,如果你不认为穿和服拍照有什么不妥,那在看待洛阳大学生装扮成“锦衣卫”时也不要上纲上线,不如以平常心,将飞鱼服从它的明代官服制度中“解放”出来,只当成一种服饰艺术的类别。因此,在看待服装文化上,多一些审美欣赏,多收敛历史敏感,这就是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”的意思。
所以,若要说锦衣卫迎客创意真有什么教训,除了要克服盲目的文旅内卷,那就是对中外服饰少一点有色眼镜的看待。在看待服饰的历史场景与现代穿着时,不要搞双重标准,不要有意无意地助长对中外服饰的差别对待与过度解释。当然,不排除有人既不喜欢和服也不喜欢飞鱼服,那这也不属于双标了。